真的有大部分人并不清楚黏液层到底是什么。其实黏液层对我们一点都不陌生,抓过鱼的人对鱼皮滑溜溜的触感印象深刻,很难抓起黄鳝或泥鳅,它们身上的黏液能帮它们躲过很多不幸。讲话多了会口干舌燥,瞪着眼睛不眨眼会感觉酸痛,这些都是对黏液层最基本的感受。实际上,绝大部分生命都具有黏液层,无论动物、植物还是微生物,生命释放的黏液都是特殊的防御屏障或愈伤屏障。人的皮肤、呼吸道、鼻腔、口腔、眼睛表面、外耳道、胃肠道、生殖道等与外界接触的表面部位,都具有黏液层(mucus layer)。

日常生活经验让我们深刻体会到,黏液层能保持表皮湿润,减少机械摩擦,避免表皮因外力受伤,还能粘附大分子和颗粒,防止异物侵入人体,比如鼻涕和痰就能起到这样的作用。用干毛巾擦脸和用湿毛巾擦脸感受不同,用干牙刷和蘸了研磨剂的牙刷刷牙感觉也不同,这都是黏液层在发挥作用。我们每分钟眨眼数次,每次眨眼都在修复眼球表面的黏膜屏障,因为短短几秒钟,眼角膜上的黏液屏障就会像久旱的湖床一样干涸,让人极度不适。正是眨眼时泪水和黏液的修复,我们才不会因眨眼损伤眼球,不会因吃东西摩擦损伤食管和胃肠,呼吸进入的粉尘和微生物也能被黏液捕捉后通过鼻水排出体外。
黏液层是人体多个器官正常运作必不可少的条件,堪称永不能枯竭的生命河流。黏蛋白是黏液层的主要功能成分,黏液由人体黏膜上皮细胞分泌释放,主要成分包括水、电解质、脂类、蛋白质以及糖等,还承载着多种功能的酶(特别是溶菌酶)、抗菌肽、免疫球蛋白等复合成分。

水作为黏液成分的溶剂和扩散介质,约占黏液的 90-95%,说它是人体的生命之河毫不为过。电解质常见的有氯化钠、氯化钾等,与血清几乎等渗,不同部位黏液的电解质有差别,主要与该部位的环境和功能有关,比如胃黏膜会通过调整电解质形成保护性 pH 梯度,避免胃酸腐蚀自身细胞。脂类占黏液的 1-2%,主要是磷脂酰胆碱等,可影响黏液的润湿性、润滑性和表面张力,防止水相蒸发,像泪液中的脂类就能避免眼泪蒸发过快。

黏液中含有多种蛋白质,黏蛋白虽只占 1-5%,却是最主要的功能成分,决定了黏液层的粘弹性特性。黏蛋白体型庞大,包含 5000 多个氨基酸残基,普通蛋白质仅含 300-500 个,若把普通蛋白质比作玉米,黏蛋白就是参天大树。黏蛋白高度糖基化,约 80% 重量由碳水化合物构成,形成独特的 “刷子” 样立体结构,这也解释了为何膳食纤维缺乏时,肠道细菌会吞噬黏蛋白来滋养自己。其他蛋白质如防御蛋白、生长因子和结构蛋白等,分别发挥对抗致病菌、促进上皮细胞生长修复、增加黏液粘性等作用。
黏液主要由上皮杯状细胞或黏液分泌细胞合成,这些细胞的顶端黏液分泌颗粒可占细胞总体积的 75% 左右。消化道、呼吸道和眼部的黏液可形成两层流变性不同的黏液层。胃肠道表面是底稠面稀的双层黏液层,内侧粘弹性大,外侧粘弹性小;呼吸道则相反,是底稀面稠的结构,便于通过咳嗽排出异物。不同人、不同部位的黏液层厚度不同,胃肠道黏液从上到下厚度在 200-800 微米之间,气管黏液层约 10 微米,眼睛角膜和结膜表面黏液层在 1-7 微米之间,女性生殖道黏液层的粘度和厚度还会随排卵周期波动。